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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4/25 21:54:00

《红楼梦》里的盛世繁华亦或绝世悲凉固然吸引眼球,但之末小器同样写得很有滋味和意趣,比如里面的食,里面的茶,还有里面的酒。

本文就谈谈《红楼梦》里的酒。

《红楼梦》里多次出现饮酒的场面。有心人统计过,从开篇甄士隐贾雨村的第一场中秋宴始,到七十五回的贾府中秋家宴止,出现过酒的场景有60处之多。

说起著名的喝酒场景,读者脑海里自然浮现:史太君两宴大观园、冯紫英家宴、偶攒金庆寿、元宵开夜宴、憨湘云醉眠芍药裀……

这些个喝酒的场景,大多是喜庆、欢快的场面,尽管里面有悲的成分,形式和表象上也都是富贵的场景。

这么多次的酒宴,喝的酒也有很多种,小说里明确写出来的就有黄酒、烧酒、合欢酒、葡萄酒和果子酒等。分别看看这些酒都是怎样被描述的。

《红楼梦》二十六回,冯紫英家宴,酒是绝对的主角,不光是喝酒,连众人对酒的态度、动作、延伸都给出了淋漓尽致的描写,如:薛潘执壶,宝玉把盏,斟了两大海碗。宝玉和蒋玉菡一见相契,互换了汗巾子,宝玉出了新鲜酒令,不知不觉间,酒缸已罄,一坛子酒就吃光了。除了两宴大观园的欢快和豪爽,这一次酒宴也出现了酒海这样的大器,注意啊,这里不用酒坛子,竟然用的是酒缸。不光是要烘托这几个人的为人和性情,喝酒的气氛,同时,也证明,这就必须是低度的黄酒,否则还不得醉死。

三十八回螃蟹宴上,因为螃蟹性寒,凤姐就吩咐把酒烫得滚烫的拿来,黛玉吃了螃蟹胸口微微的疼,要喝一口烧酒,看时却是黄酒。于是宝玉让人将合欢花浸的烧酒烫了一壶,给黛玉喝了一口。

这个场景里就出现了黄酒和合欢花浸的烧酒,这个烧酒其实就是蒸馏出来的高度酒了。因为螃蟹性极寒,黛玉身体太孱弱,黄酒不够中和之用,才用到热性更大性更烈的烧酒。

四十一回,两宴大观园,鸳鸯和凤姐要捉弄刘姥姥,给姥姥用的是一套木制套杯,其中最大的一个,刘姥姥是要捧着喝的,可见这个杯子之大,灌了其这么一大碗的酒,也只能是度数相对低的黄酒了。这一点文中也很明确地给了出来,刘姥姥上了个厕所,被风一吹,就有了些醉意,这里原文写道:那刘姥姥因喝了些酒,她脾气不与黄酒相宜。

寿怡红群芳开夜宴,是女孩子们的狂欢,怡红院里一众丫头都喝醉了,筹备夜宴时,袭人和宝玉说:“已经抬了一坛好绍兴酒藏在那边了。”不但是黄酒,连产地酒名都交代得清清楚楚。这一晚十分的尽兴,证据就是第二天再看这坛子酒,早见了底。

中秋夜宴喝的也是黄酒,贾政讲了一个喝老婆洗脚水的笑话,说作酸是因为喝了黄酒、吃了月饼的缘故。讲到这里,贾母吩咐:“既这样,快叫人取烧酒来,别叫你们受累。”可见宴席上的确喝的是黄酒。后面夜深露水渐重,加上悲悲切切的萧声,贾母悲从中来,却硬撑不愿离去,这时,换了大杯,酒也是新热的。这大杯的热酒和贾母之悲、凄凉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反差。

除了黄酒烧酒,《红楼梦》梦里还出现了比较珍贵或者是比较有特殊意义的酒。

十六回贾琏从苏州回来,带回来了惠泉酒,这可是算得上是历史名酒,连《史记》都有对此酒的记载,清代,惠泉酒是进贡皇家的贡品,就在曹雪芹家的江宁织造府,就发生过进贡惠泉酒的记载,雍正继位的雍正元年,曹家就向宫廷进献了四十坛的惠泉酒。

还有一种屠苏酒,五十三回荣国府的除夕合欢宴上:男女东西归坐,献屠苏酒、合欢汤、吉祥果、如意糕。

屠苏酒在古代就是春节饮用的年酒,所以又叫岁酒。此酒是在一种叫屠苏形制的房子里酿制的,名字由此而来。里面多用各种中药材。屠苏酒由来已久,宋苏辙有《除日》,里面说道:年年最后饮屠苏,不觉年来七十余。最后饮屠苏,是说这种酒是从家族里最年轻的成员开始,年纪越大越要往后排,七十多岁最年长的苏辙自然是排到了最后。

非常令人惊讶的是《红楼梦》第六十回竟然出现了西洋葡萄酒,这是一种宫廷专享品,对此小说里做了这样的描述:

芳官拿了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来,迎亮照着,里面小半瓶胭脂一般的汁子,还道是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。

众人并不称其为酒,通用名称叫做玫瑰露。这种露其实也是在中国早就制法成熟的露酒。露酒是蒸馏而得,其实西洋葡萄酒还是有着本质的差别,这里说的玫瑰露其实就是葡萄酒,是酿造而成的,所以才显出胭脂一般的汁子,而露酒是蒸馏所得,能保其风味,颜色上一定是达不到胭脂般的感官的。在西洋葡萄酒还属稀罕品的《红楼梦》时代,曹雪芹或当时的人们将这两个概念略作混淆当完全可以理解。

《红楼梦》本也是一坛醉人的美酒,小说第五回秦可卿屋里的一画一联,就很能表达读者对其的一种别样情怀了:如海棠春睡,细嚼慢慢品咂“嫩寒锁梦因春冷,芳气袭人是酒香”。让我们就沉醉在这坛美酒里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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