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屏山(原创)
87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李纨尤氏王熙凤
我不认为尤氏借王熙凤过生日打自已的人情牌,相反,尤氏操办王熙凤生日不但尽心尽力,举家满意,还拨乱反正,体恤下情,令人敬佩。为什么这么讲呢?先看看前因后果再说。
王熙凤过生日,老祖宗贾母为褒奖她的辛苦,突发奇想,也为好玩,要大家凑份子钱为凤姐过生日,这当然是贾母疼爱凤姐的具体体现。贾母做为老祖宗,率先表态出资二十两银子,薜姨妈随贾母也出了二十两,邢王二夫人各出了十六两,余下姑娘们姊妹媳妇和有头脸的管事媳妇也有各出资,而统筹安排操办者贾母交给了尤氏。
本来这样就已经凑了不少银子了,但这时王熙凤贪得无厌和欺压弱者的本性暴露了出来,她鼓动还要去问周姨娘赵姨娘两个,周赵二人自然不敢得罪这位管家二奶奶,虽囊中羞涩也只有掏钱的份,大家凑份子,在贾母看来是有趣新鲜,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,通过这件事,我们也看到了贾府里这些上层主子和有头脸管事人等众坐相,一类是全不当这些小钱儿当个事儿的贾母薛姨妈邢夫人王夫人等,还有一个非常有钱的主就是李纨,贾母说她寡妇失业的,主动要替她出十二两的份例,王熙凤忙说承受起不起,要替李纨出这个钱,李纨则始终不发表意见,要知道李纨的待遇可比凤姐高四五倍呢,可见李纨是真吝啬。再有像赖嬷嬷等年高老家人主动要求比少奶奶们矮一等,被贾母阻止了,说你们都是财主,要与少奶奶们一个标准,这个情节很有趣,赖嬷嬷等人不敢与少奶奶比肩,绝不是为少掏钱,而是身份上的自谦,而贾母的阻止,让她们多掏钱又不是目的,倒是给她们很大的脸面,这里正体现,年高侍候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主子更有体面,也隐含了另一个深意,这些老仆们经过多年经营,早就是大财主了,比凤姐她们家底厚多了。再就是那些管家媳妇们,大家都踊跃参与,一为买凤姐的好,平时巴结还没机会的,有这一出刚好算个机会,还有一点,这些人也都不把这个小钱当回事。要知道小姐们的月例银子是每月二两,还有一个参照,王熙凤接济刘姥姥二十两银子足以让她们一家人安稳度过一个冬天,还能兼顾着第二年粮食瓜菜的收成。王熙凤这个生日大伙一共凑了多少银子呢?尤氏在给贾母汇报时有交代这个数字,一共一百五十多两,这个数字足以让小户人家改变命运了,但在荣国府,为一个主子过个生日就耗费这么多,可见贾府的日常行事的豪华和浪费,也道出靠着贾府发财的人又何其多。如此经济运行状态下的贾府如何不败落呢?
87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贾母尤氏
这个经济大势不知尤氏懂不懂,但参与凑份子的人每个人心里的甘苦,尤氏看的心如明镜,接下来尤氏说的几句话,做的几件事,说明尤氏看得明白,心地善良,为人真诚。
第一、她对王熙凤这个寿星提出了三处善意的当面批评。
一处是说她连周、赵姨娘这两个苦瓠子也不放过,是没足厌的小蹄子。第二处批评王熙凤恃(老太太)宠而骄,劝她收着些好,太满了就泼出来了。第三处是人前作好人(要替李纨出十二两份子钱),过了后又赖帐,懒财细致如此,难道要带棺材里去?
第二、尤氏自已出了承诺的十二两银子,却找机会把平儿、鸳鸯、彩云三人的还给她们各人,尤其是专门把周、赵两位姨娘的也还给她们,她们却不敢收,尤氏知道她们是畏惧凤姐,尤氏道:
“你们可怜见的,哪里有这些闲钱?凤丫头便知道了,有我应着呢。”二人听说,方千恩万谢的收了。
这里五个人,退出了大约十两银子,加上凤姐耍赖短的十二两,做生日的钱大约还有一百三十两。前面尤氏汇报时因家里就有唱戏的十二个女孩子,所以戏上不用花钱,尤氏说这些钱两天的戏酒用不完。王熙凤偏说家里的戏听腻了,要请一班戏来听,注意啊,银子又短出二十多两来。王熙凤的这个生日,尤氏操办的怎么样呢?这就是我们要表扬尤氏的第三点。
第三、尤氏办得十分热闹,举家欢庆取乐。原文:
……尤氏办得十分热闹,不但有戏,连耍百戏并说书的男女先儿全有,都打点取乐顽耍。
本来因为不用请外班资金会宽裕,现在不但请了外班,还请了多个外班,如耍百戏、说书男女先儿等。作者没有告知读者这份子钱最后够不够,我的判断应该比较紧张了。那么具体操办的尤氏会不会资金短缺或者自己再添补一些呢?我认为这种结果是完全有可能的。
尤氏归还鸳鸯、彩云、平儿,还有周、赵两位姨娘的钱真的出发点是为自己打人情牌吗?当然不是,尤氏是宁国府当家女主人,场面上是三品爵威烈将军诰命夫人,就算讨好卖人情,也不会是几个丫鬟和人人都不待见的“苦瓠子”的两位姨娘吧!尤氏之所以这从做,是真正的怜下,尤氏的出身比较低,娘家也没有了,尤氏更能体量弱势者的不易。鸳鸯和彩云是很正经的女孩子,又是伺候长辈的大丫鬟,让她们出一个月的份例钱对她们来说太多了,哪有让她们出钱给主子做寿的道理。尤氏这么做,对尤氏的好处还真不好找,屏山倒是觉得为凤姐积了人望,不知凤姐可否领会尤氏的好意。至于那些管事媳妇们,她们都是上赶着要巴结凤姐的,况且平时她们也都有油水可捞的。
87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尤氏王熙凤
所以,作者费了一番笔墨写尤氏的这些行事举动,至少表达了三层意思:
一、尤氏做事周全、妥当、滴水不漏。颂扬她为人厚道和怜恤下情。
二、以尤氏行事反衬凤姐行事,表现这两位管家奶奶不同风格和为人。
三、通过此事,作者交待出了一个治家的道理,所谓修身齐家之道,对于凤姐的算计和克啬,不是生日还没过完,就闹出了贾琏偷人的闹剧,狠狠的恶心了一把凤姐嘛!
正是尤氏提点凤姐的那句:太满了就泼出来了。
关键是贾琏偷人,又在凤姐生日的重要日子,他竟然提剑要杀了凤姐,后来虽由贾母逼着当众道了歉,却又补给凤姐一句话:
“你还不足?你细想想,咋儿谁的不是多?……太要足了强也不是好事”。
看看,凤姐得到的全是面子工程,内里有多苦,也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所以,尤氏这个不显山不露水,常被众人忽略的人是真正有智慧。
87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凤姐生日起风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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